親愛的老師們、同學們：
非常高興又回到了武漢學院。今天分享的題目是《武漢學院改革，讓我想起了它》，想起了什么呢？就是卡羅爾·德韋克（Carol S. Dweck）教授提出的“成長型心態”，在國內翻譯為“成長型思維”。
此刻又是開春，首先祝全體師生新年快樂！我們每每談及新年快樂，一方面來自于對過去一年辛勤付出、取得的進展的欣慰；另一方面，一元復始，萬象更新，無論過去如何，新的一年總能帶來新的期盼，新的可能。這就是快樂的兩個來源：收獲和希望。
所以每年這個時候我來和大家聊聊天，總結一下過去，展望一下未來，都是滿滿的喜悅。
陳一丹先生作題為《武漢學院改革，讓我想起了它》的演講
快樂的重要源泉之一，就是獲得新知識的快樂。今年獲得“一丹教育研究獎”的美國斯坦福大學卡羅爾·德韋克教授的理論是“成長型心態”。在這里將這個理論分享給大家，希望武漢學院的每一位老師、每一位學生，都能收獲成長型心態，都能夠終身成長。
在德韋克教授還是年輕學者的時候，她研究人們是如何面對失敗的。她給小學生相對于他們當時的學習程度來說較難的題目，觀察他們如何應對困難去得到答案。
德韋克教授驚訝地發現，一些學生的表現出乎意料。一個十歲的男孩激動地說：“我愛這個挑戰！”還有一個學生努力地做著測試，并且很開心地表示：“我就是想做這種信息量大的測試?！边@些孩子的反應讓德韋克教授決定弄清楚這種可以將失敗轉變為財富的思維模式。
經過研究，她發現存在兩種心態，固定型心態和成長型心態。擁有固定型心態的人相信自己的才能是一成不變的，而擁有成長型心態的人相信，每個人的才能都可以通過自身的努力來培養，即使人們在先天的才能和資質、興趣或者性情方面有不同，每個人都可以通過努力和個人經歷來改變和成長。
面對失敗的時候，擁有固定型心態的人會認為失敗是永久的，而擁有成長型心態的人會認為失敗是一次學習甚至轉變的好機會。面對批評的時候，擁有固定型心態的人會認為是人身攻擊，而擁有成長型心態的人會聽取建設性意見、發展出新的想法、促使自己成長。
香港特區行政長官林鄭月娥為卡羅爾·德韋克教授頒發“一丹教育研究獎”
面對新的任務，擁有固定型心態的人會選擇簡單的、不太需要付出努力的任務，他們心里會覺得，“既然才能是固定的，為什么還要努力？”而擁有成長型心態的人選擇擁抱具有挑戰性的任務，并竭盡全力。面對挫折時，擁有固定型心態的人會輕易放棄，而擁有成長型心態的人認為這是一次實驗的好機會，并努力解決問題。擁有固定型心態的人關注顯性的成就，而擁有成長型心態的人關注持續成長的旅程。
為了進一步驗證成長型心態，德韋克教授還研究了體育界的大量人物，發現擁有成長型心態的人和體育冠軍有一些共同點。第一個就是，他們都認為成功來源于盡自己最大努力做事，來源于學習和自我提高。世界上為國家隊進球最多的女子足球運動員米亞哈姆告訴德韋克教授：“每次比賽或者練習之后，如果你走下運動場時認為自己盡了全力，那么你永遠是一個勝利者。美國人熱愛我所在的球隊，是因為他們看到我們真正熱愛這項運動，我們對彼此、對每場比賽都付出了全部的努力?！?/p>
擁有成長型心態的人和體育冠軍的第二個共同點就是，他們都認為挫折可以給人動力，挫折是一記警鐘，可以告訴我們很多。偉大的籃球運動員邁克爾·喬丹從棒球界回歸公牛隊的第一年，公牛隊沒有打進NBA季后賽。喬丹坦言：“你不可能離開又回來后，依然‘稱霸’籃球。從現在開始，我將從身體到思想上都做好準備?！倍驳拇_在挫折中吸取教訓，繼續努力，帶領公牛隊在接下來的三年都獲得了冠軍。
隨著年齡的增加，邁克爾·喬丹的體力和靈活度大不如前。為了彌補這些缺陷，他更加努力地訓練自己的協調性和動作，比如轉身跳投和著名的后仰跳投。他也由此從灌籃好手，成長為美職籃聯賽中最全面發展的球員。擁有成長型心態的人，能夠掌控自己的能力，引導自己一步步走向成功，引導自己維持巔峰狀態；而擁有固定型心態的人當天賦無法帶他過關斬將時，會用抱怨和責怪別人的方式來保護自己。
同樣在商界，卓越的領導者也都具有成長型心態。吉姆·柯林斯在《從優秀到卓越》一書中提到，成為卓越公司的重要因素，是擁有在任何情況下都能帶領公司走向卓越的領導者，他們謙虛、勇于不斷提問，并有能力面對殘忍的現實。這些領導者都擁有成長型心態，他們相信人是可以發展的。他們并不總想證明自己強于他人，不會刻意貶低他人來顯示自己的強大。相反，他們不斷嘗試進取，讓自己身邊圍繞著他們能找到的最有能力的人。他們仔細審視自己的錯誤和不足，坦白地問自己以及公司在未來到底需要哪些技能。正因為這些特征，他們才得以站在堅實的基礎之上不斷前進。
這兩種不同的心態在生活中普遍存在，而不同心態創造的世界也會大不相同。固定型心態會限制人的成就，它讓人們的頭腦中充滿了干擾信息，讓人們不屑于學習、毀掉學習策略，評論和批評外部世界、推脫責任。
陳一丹先生講解“不同的心態，不同的世界”
成長型心態讓人們知道，要想不斷成長，需要明確的關注點、全身心的努力、無窮盡的策略和方法，還有共同進步的伙伴。而這一切，都能幫助人們發展能力，并結出豐碩的“果實”。
是固定型心態，還是成長型心態？是故步自封的自我限制，還是超越可能的自我拓展？我希望你們，武漢學院的每位師生，都能夠記?。耗闶怯羞x擇的！
相信很多人會希望擁有成長型心態。不過，在深入探討我們應該怎樣擁有成長型心態前，我想先提醒大家，對于成長型心態，有一些普遍的錯誤理解，這些錯誤理解被德韋克教授稱為“虛假的成長型心態”。在座的老師們，尤其要警惕這種“虛假的成長型心態”。很多人將他們身上某些自己喜歡的優點稱作“成長型心態”，特別是思想開放、靈活性高的人會聲稱自己擁有成長型心態，但是擁有靈活性和開放的思維，與專注于個人能力發展，是兩件事。如果人們遠離了成長型心態的真正意義，即專注于個人能力的不斷發展，也就遠離了它所帶來的益處。還有很多人認為，成長型心態只關乎努力，特別是去夸獎別人的努力。然而，最重要的事是努力的過程，它并不只包含努力本身，還需要人不斷嘗試新的策略，不斷聽取別人的意見，集中精神、堅持不懈。這樣才能培養出成長型心態。
另外，尤其不要稱贊并不存在的努力。明知對方并沒有真的付出努力，你卻把稱贊對方努力當作一種鼓勵或安慰，是極大的錯誤。詢問努力的過程，并且表現出關注，就是極大的幫助。
還有一個典型誤解是，培養孩子們的成長型心態只是簡單地告訴孩子們可以做任何事。不要簡單地告訴孩子們“你可以做任何事”，而是要幫助他們獲取技能和資源，通過努力達到他們的目標，否則，“你可以做任何事”只是空洞的安慰。作為教育者，必須認真負責，創建一個友好的成長型心態的環境。在這個環境中，孩子們不會害怕受到批評，他們知道我們每一位老師相信他們有成長的潛力，知道我們每一位老師會全心全意地幫助他們學習。
想讓潛能“開花綻放”需要一定時間，通往成長型心態，也有我們都需要走過的旅程。德韋克教授也告訴我們要怎樣去培養成長型心態，這其中包含四個步驟：接受、觀察、命名、教育，我們來一一解讀。
通往成長型心態的旅途的第一步，就是接受并擁抱你的固定型心態。每一個人都或多或少擁有固定型心態，這很正常。但即使我們要接受自己的一部分固定型心態，也并不代表我們要去接受它高頻出現的事實，以及接受它在出現時給我們帶來的危害。
第二步，就是要觀察自己，明確是什么激發了你的固定型心態，以及固定型心態人格會在什么時候出現?？赡墚斈忝鎸薮筇魬鸬臅r候，固定型心態人格會說“也許你沒有那么大能力，別讓大家發現這個缺點”；可能在你為某事奮斗很久但是進入“死胡同”的時候，固定型心態人格會說“放棄吧，這太難了”；可能在你遭遇失敗的時候，固定型心態人格會說“搞砸了事情，這太可怕了，你就是這樣的人，不能成事，當然，還有別人的錯，都是他們的錯”。
想一想，最近一次激發你的固定型心態的事是什么？在這個時候，那個固定型心態人格對你“耳語”了什么？了解固定型心態，明確激發它出現的原因，不要著急評價，先好好觀察一下。接下來第三步，是給這個固定型心態人格起個名字。你沒有聽錯。來分享一個斯坦福的學生給自己的固定型心態人格起名字的例子吧?！笆?，尤其是公開場合的失敗，是激發我固定型心態的主要誘因。在這個時候，我的‘亨利艾塔’就會出現?！嗬褪俏医o我的固定型心態人格起的名字，這也是我挑剔的祖母的名字。她在遇到問題時會立即責備別人，以此來保護自己的自尊心。她拒絕而不是去擁抱失敗，這讓我擔心，如果有人看到我失敗，會認定我是個失敗者?！弊屛覀儊硐胍幌胱约旱墓潭ㄐ托膽B人格。如果是你，你會不會用生活中某個人的名字來命名它？又或者，你是不是給它一個你并不喜歡的名字，提醒自己不要成為那樣的人？
當你知道了觸發固定型心態的誘因，并了解了自己的固定型心態人格和它對你造成的影響，并且，你還給這個人格起了名字。那接下來第四步，你就要教育它了，讓它和你一起走過這段旅程。當你的固定型心態人格在你馬上要走出你的舒適區的時候出現，請歡迎它的到來，告訴它為什么你要邁出這一步，告訴它“我知道可能會失敗，但是我想試一試”。你的固定型心態人格原本是為了保護你的安全而存在的，只是它有時過猶不及。用成長型心態的新方法教育它，它就可以幫助和支持你：接受挑戰，不要放棄，在受挫后卷土重來，并幫助和支持他人成長。
走完了這四步，并不是旅途的結束。為了讓成長型心態“開花結果”，你還要設立目標，并制訂計劃。每天問問自己：“對我來說，今天有哪些學習和成長的機會呢？對我周圍的人呢？”在思考和利用這些機會的時候，要制訂一個計劃，然后問自己：“我將在何時、何地、用什么方法開始實行這個計劃？”當你遇到挫折的時候，制訂一個新的計劃，再問一遍自己：“我將在何時、何地、用什么方法開始實行新的計劃？”不管你的感覺有多差，都要這樣去做。獲得成功后，別忘了問自己：“要保持不斷成長，我還要做些什么？”
德韋克教授還特別提到了一個很體現成長型心態的詞——“尚未（Not Yet）”?？荚囀Ю?，只是尚未通過考試；沒有達到理想的狀態，也只是尚未達到而已，都是暫時的；任務看起來很難，只是你尚未想到辦法，只需一些時間和想新的策略即可。要在學習這套心態模式的過程中，改變詞匯，播種行為，收獲習慣，最終改變自己?！癈hange your word,change your mind set”。
以上關于成長型心態的論述，都來自于德韋克教授的論著。我這次比較詳細地與武漢學院的師生們分享這個理論，不僅是因為她是“一丹教育研究獎”獲得者，更是因為武漢學院迎來成立以來最大的一次改革。在改革中成長，在挑戰中提升，愿這個世界級的教育研究成果能夠讓我們的師生受益，終身成長。
這里也分享一下，過往一年我的游歷和思考。
6月，我作為一個中國企業家訪問團的成員之一前往以色列。在耶路撒冷的第一晚，半夜響起了警報，待我們下到住宿酒店的大堂，才知道警報已經解除，虛驚一場。耶路撒冷這個猶太教、基督教、伊斯蘭教三教的圣地，讓我們體驗了沖突之下的和平國度。
在橄欖山，我們俯瞰整個耶路撒冷全景；在耶路撒冷舊城區，我們依次經過有著不同文化和信仰的種族聚居區，猶太區、亞美尼亞區、基督徒區、穆斯林區等，抵達有眾多猶太教徒在前面虔誠祈禱的西墻（或稱“哭墻”），并沿著西墻地下隧道古跡徘徊。
俯瞰耶路撒冷
短短幾日，我們密集地與當地不同的初創公司和創投機構召開商業研討會，了解以色列創新生態系統；與政府官員舉行長桌會議，了解當地現況和政策。此外我印象更深的，是這里古老歷史的現代演進和獨特的自然地貌——無論是大衛之城、古里安之墓（Ben-Gurion’sTomb）,阿拉伯部落村落（Bedouin）的駱駝行，還是同為世界遺產的阿伏達特（Avdat）香料之路遺址與馬薩達（Masada）城堡；無論是在特拉維夫的上空俯視，抑或是在內蓋夫沙漠（Negev Desert）的越野奔馳、沙漠的綠洲之泉、在死海拿著報紙浮游的擺拍，這些都讓我有所觸動。
在中國企業家訪問團與當地商界、科技與學術界的交流晚餐上，與我鄰席的是希伯來大學校長梅納赫姆梅·本薩松（Menahem Ben-Sasson）教授。7月，本薩松校長回訪亞洲，我們又作了進一步交流，他送給我一本由希伯來大學出版的書——《阿爾伯特·愛因斯坦：永遠的瞬間幻覺》。愛因斯坦當年支持了希伯來大學的創辦，是第一屆校董會成員，并擔任第一屆學術委員會主席。
我在這本書中了解到愛因斯坦對希伯來大學寄予的情懷和目標。一方面，他在《給希伯來大學朋友們的信》中提到：“以色列是地球上唯一一個猶太人可以按照其傳統理想塑造其社會生活的地方。我想我們都極為關切，這里的最終局勢是有價值且可喜的。要實現這一目標，很大程度上將取決于這所大學的成長與發展?！绷硪环矫?，他在1925年希伯來大學創立之際發表了《我們大學的使命》（The Mission of Our University）一文，明確指出“科學工作的普遍性，并且警告狹隘的民族主義”。
陳一丹先生與希伯來大學校長會面
12月的冬季，我前往中亞國家哈薩克斯坦，主要造訪兩個城市——阿斯塔納和阿拉木圖。阿拉木圖是哈薩克斯坦舊首都，是該國最大的城市，也是傳統的經濟、文化中心。
基于長遠的考慮，哈薩克斯坦于1997年遷都到阿斯塔納，建立一座新的城市。原來僅有5000人居住的小地方，目前已經成為有100萬人口的第二大城市，成為該國的政治中心。在阿斯塔納，一切都是新的。2017年的世博會就在阿斯塔納舉辦。
阿斯塔納（2019年改名為努爾蘇丹）一角
12月，世博會活動已經結束，但世博會主場館——哈薩克斯坦館永久性保存和開放，我們在館里充分感受到了本次世博會的主題——未來能源。在冰天雪地的新城市阿斯塔納，樹立著一所年輕的高?！{扎爾巴耶夫大學。該校由哈薩克斯坦總統納扎爾巴耶夫倡議創立，也是該國第一所自治高校。學校以高薪聘請國際教授和學者來大學任教，采用全英文授課。
該校于2010年9月招收第一批學生，建設獨特的教學制度和運營模式，與國際接軌；著眼于哈薩克斯坦未來新一代精英人起為哈薩克斯坦高等教育改革樹立典范的使命。
我有一個游歷習慣，去一個新的地方，都盡量去那里的大學參觀交流，多了解多學習，了解不同大學的創立初心、發展軌跡、特色成就和校園文化。然而，各種的學習和參考，都要回到自身，回到我們自己。過去一年，對于武漢學院，我思考最多的是：如何從幾百所民辦高校里脫穎而出，真正成為一流大學？
上個月，武漢學院校董會改組，新校長到任。武漢學院確立“建設一流大學，培養行業領軍人才”的新定位。今天上午，我們學校的新圖書館正式開館了。因為初心不變，當年我們加大了規劃、財力、軟硬資源的投入，今日逐漸收獲了成果。因為初心不變，今日我們加大改革力度，開啟重大革新，是為了今日師生的成長，明日學校的收獲。硬件的建設，軟件的建設，硬件的完善，軟件的改革，都是不間斷的過程。過程中，動態中，大家都是為之貢獻、為之成長的一分子。
2017年世博會主場館——哈薩克斯坦館
納扎爾巴耶夫大學
成長型心態模式能解決所有問題嗎？不能。成長型心態模式一定會帶來事業成功嗎？也未必。但它一定可以讓我們變得更積極、更有勇氣，讓我們的生活充滿希望，漸漸美好起來。杰出的社會學家本杰明·巴伯（BenjaminBarber）曾說：“我不會將世界分成弱和強，或者成功和失敗……我會將世界分成好學者和不好學者?！蔽錆h學院的每一位老師、每一位學生，讓我們更加好學、更加關注自己的成長、共同營造成長型心態的環境。有了我們每一個人的努力和成長，武漢學院才會成長起來！
最后，我以一張哈薩克斯坦瑞雪中的梅花鹿的照片送上新年祝福，謝謝大家。
2018年1月13日
